切除,再縫合。
細細的縫線串起癒合不一的傷口。
昨天他又不發一語的治療著傷患。
月,是名醫生。
調整著紗布,確認疤痕癒合正常,
不曾對童叮囑注意事項,和說話。
這裡不是醫院。
許多安靜的房間,寬廣明亮乾淨,
每間大約是80步立方,擺設很少。
趁著月出門時,
童每天可以拖著點滴到處去散步,
或偷溜到1009步外--月的房間。
自月走進大門,
到走到童的床前的50聲節奏一致,
每每讓童裝睡的眼皮興奮到顫抖。
混雜著各種藥液的房間、2050步。
充滿著腐壞氣味的房間、1320步。
但更多的是空白的房間,未知數。
就像不斷在迷宮裡,開發新地圖。
童不確定這算是被監禁?被照顧?
抑或被月秘密的飼養在閣樓之中。
總之這樣的生活很有趣,不會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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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不讓傷口裂開身體靠著牆壁走著,
心底默數腳步以免算錯回不了房間。
有次在前往2樓第186步房間的路上,
童被傾覆的盆栽絆倒狠狠摔了一跤,
扶著地板起身還讓碎片插進腳掌心。
那是童第一次感覺到月有情緒起伏,
遠遠門口傳來打掃阿姨道歉的聲音。
即使探險散步被發現月也沒有禁止,
只是換藥時偶而會捧著童的臉發呆。
總是不斷切開,然後又不斷被縫合,
每次都會長出些什麼,再被月切除。
大約是傷口很大疤也不好看的關係,
阿姨都只願意把伙食放在68步之外。
某一天又裝睡的童被月打橫抱起來,
走向童要走84步月只要50步的大門。
許久未曾外出,讓童顯得有些緊張,
不熟悉的光影變化,不熟悉的聲響,
童弄皺月胸前的襯衫,縮了縮身子。
被放到檯子上,童揮動雙手想找月,
卻被很多很多人按住,陌生的聲音。
經過一場很長的睡眠,頭上綁了布。
想扯動布條卻被一道柔聲出言制止,
那不是月,童心裡有股莫名的肯定。
被抱回車子的路上,童試探性的問,
但回應的也只是月一貫的沉默不語。
童暫且拋開滿腹疑問的往月懷裡鑽,
珍惜少有的,和月相處的一點時間。
紗布下的灼熱感和發燒的忽冷忽熱,
有好一段時間不曾自己起身來走動,
昏沉之間被餵食被輕柔的抱去洗澡,
童瘦了很多,但被月照顧就很滿足。
呵,這下倒確定自己是寵物也不錯,
不過卻是會添麻煩的那種,童想著。
揭開布的那天,光線顯得非常刺眼,
月的影子,模糊的月,逐漸變清楚。
和想像中的月一模一樣,童撲向月。
童咽嗚,埋在月的胸前小聲哭泣著,
曾經不切實際幻想自己是月的情人,
明明已經確認過自己該扮演的角色。
可以看見月,童應該要感到開心的,
看見自己的醜陋及和月之間的距離,
童不管怎麼樣都無法再次高興起來。
月輕輕放下童後,拍了拍他的頭頂,
像是鼓勵他用眼睛多看看嶄新世界。
從月撿到一隻垂死的貓,已經10年。